第四十八章 风落

　　“麒零！”
　　帕德尔的声音从身旁传来，浑厚的魂力从他身上汨汨流向空中，强大到连麒零从没有见过，周围的空气飞快地向两人身边收聚。
　　只有这一击了。
　　麒零心中默念着，从帕德尔身上感知到，对方已经调集起几乎最后的全部魂力，准备发起最后一击。
　　眼下，面对那个凭借黄金瞳孔不断回复魂力的怪物，他也只能全力一战。
　　麒零闭上了眼睛。
　　千万道气流旋转着朝穹顶上汇集，天地间出现一束巨大的龙卷，尘埃与砂砾被挟裹着飞向气柱。
　　啪，旋风最近处的一个亚斯蓝士兵身体毫无预兆地爆开，淋漓的血雾汇入狂风。
　　“他们在聚集空气。”天束幽花神情严峻，她想要后退，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，身边的气压此刻变得极低无比，空气好像一堵无形的墙压得她无法移动，只能死死抓住大地。
　　看着风暴，鬼山莲泉的脸有些苍白，哪怕是饱经大战的她都惊讶于眼前魂力的强大，在如此开阔的穹顶上改变空气的密度，这样的强大已经超出约瑟芬河边的地穴。
　　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强大的风元素，这种强度已经逼近亚修斯决战。
　　天地间，所有的空气都向着穹顶上的两人狂涌，穹顶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，近乎真空的状态让元素轮转失去了效果，鲜血从她嘴角汨汨流下。
　　这就是两个顶级风爵的全力么？那个铂伊司又有多恐怖？
　　莲泉拼命用回生锁链缠住大地的凸起，勉强站着，拼尽全力撑住她和幽花紧抓的岩石。
　　她恍惚间看到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就站在穹顶上空，身上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。
　　风暴越来越强，连吉尔伽美什都严肃地看着他们。
　　大地上的砖石像纸片般撕下，随着快速抽动的风划开一个个士兵的身体，很多魂力较低的魂术师惨叫着倒下，尸体连同惨叫声一起被风挟裹着吹向通天气柱。
　　所有的空气全都向着穹顶的一点汇集，越积越多，越积越多。
　　风暴中心，麒零尽全力汇集着空气，亮起的灵魂回路把脸映成淡淡金色，他身体里灵犀跳动地越来越快，好像无声地号令。
　　震动在一瞬间骤停。
　　去吧。
　　麒零睁开眼，吼声在风暴中回响，聚集一点的空气倾泻出去。
　　轰——
　　炫目的白光覆盖整个天空城，雷鸣般的轰鸣在雪山间传响。
　　晃动缓缓停了下来。
　　麒零落在大地上，剧烈喘息着，穹顶周围已经化做一片空地，到处都是气流撕开的口子，大地上没有吉尔伽美什的身影。
　　“赢了吗？”他轻声说着，看向虚弱的帕德尔。
　　嗡！！
　　突然，一道锐利的光芒飞射过来，巨大的石刺直直地刺穿帕德尔的肩头！
　　血光喷溅！
　　麒零看到，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地上缓缓升起，他的额头，一个金色的光点耀眼无比，精纯的魂力流淌着在身边聚集成一层跳动的淡金色鳞甲。
　　下一秒，麒零身体一僵，一只岩石巨手把他高高提起，紧紧攥着他无法挣扎。
　　“很不错，但可惜还不够。”
　　吉尔伽美什说着，岩石巨手抓着麒零朝他送来。
　　头顶上空气一暗，一边的帕德尔突然抬起手，猛烈的急流从空中砸下。
　　吉尔伽美什飞身躲开袭来的狂风，石臂被狠狠撕碎，麒零落在地上，脚下的大地轰然断裂，两人一起朝下落去。
　　“帕德尔！”麒零爬起来，朝帕德尔喊道。
　　“过来。”帕德尔的声音传来。
　　麒零跑到他身边蹲下，帕德尔倒在地上，鲜血从嘴里流出，他伸出手放在麒零的爵印上，身体同一个位置上亮起光芒，麒零的身体猛地一颤，身体里多了一个陌生的东西。
　　那是和曾经的苍雪之牙一样的感觉。
　　“这是……！”麒零不敢相信地看着帕德尔。
　　“之前我一直以你为耻……但后来在风津道，我看到了你的变化。”
　　帕德尔说着，缓缓抽出风津剑刃，把它放在麒零手上。
　　麒零身体剧烈抽搐着，从自己来到因德的那天起他就感到对方看不起自己，但每一次自己有危险时他又都挺身而出。
　　一路上他逐渐发现这个男人的另一面，两人的关系也慢慢变化。
　　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把他当成朋友，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。
　　泪水从眼睛中涌出，两边是呼呼的风声，他却听不到。
　　他抓紧帕德尔冰冷的手。
　　“既然铂伊司选择相信你……我也相信一次，别让我后悔。”
　　麒零含着泪水，从帕德尔的眼中，他看到一种从没对自己露出过的赞许。
　　他拼命点了点头。
　　他被用力推开，他拼命呼喊着，看着帕德尔和碎石一起朝遥远的山谷坠去。
　　呼呼。
　　风刮了起来。
　　凛冽的北风在天空中呼啸。
　　残存的穹顶的天台上，人们看到一个耀眼的白色身影高高飞起。
　　麒零飞在空中，双手隔空握紧宽阔的巨刃，巨大的风羽在身后扇动，他身体里，最后一条回路复制生长着，与之前的回路紧密相连。
　　狂乱的魂力难以抑制地爆发出来，咔嚓，咔嚓，锐利的羽毛从他的脸上刺出来。
　　“那是……”幽花脸色苍白。
　　“闇化了。”莲泉轻声说着。
　　黑暗的巨龙飞在空中，巨大的龙翼刺透脊背，刀锋般的羽毛刺透皮肤，在空中狠狠挥舞，狂风撕开面前入侵者的身体，没有一点留情。
　　入侵者们仿佛看到魔鬼，恐惧地奔跑着，被狠狠撕碎成无数的碎片，千百道狂风从黑龙身边伸出，握住来不及逃跑的魂术师，用力攥紧，迸射出漫天的血雾。
　　“他现在是真正的一度风爵。”鬼山莲泉轻声说着，无法看出她的情感。
　　狂风席卷着在天空中肆意流动，宽阔的龙翼撕碎看到的一切，黑龙身上感受不到理智，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狂暴与愤怒。
　　“麒零！”
　　远方的天台上传来焦急的吼声，神音冲出来，她看着空中的黑暗猛兽，纵身一跃朝空中飞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