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日出

　　我还来不及惊讶，一轮巨大的红日便从山脊背后升了上来。
　　整个空间被完全点亮，占据了我的视网膜。
　　我面对朝霞，呆若木鸡。
　　那轮刺眼的红日，光芒万丈，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就要融化了。
　　我张了张嘴，但喉咙僵硬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这个时候，我突然想说脏话，自己好像被愚弄了。
　　“那个是太阳么？”王胜利抬手指向那轮红日，表情古怪。
　　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。眼前的景象，实在太扯淡了！
　　而且，除了初升的红日，更多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在眼前，如同一道道闪电击中我们的身体。
　　日出的同时，巨大球体内部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　　地下山脉，顶部的黑雾和悬垂下来的黑色物体，全都不见了。
　　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山峦，层层叠叠，头顶是晴朗的天空，白云飘飘。
　　我看到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，有天空，有白云，有山川，有丛林，所有一切都与地表世界没有任何区别。
　　我一直呆立着，感觉自己在做梦。
　　我拍了拍脸，用力掐了几下，眼前的景象没有改变，我并未从睡梦中醒来。
　　难道是海市蜃楼？我尝试着思考问题。
　　但刺眼的红日、温暖的微风、摇摆的枝叶，还有清脆的鸟鸣，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在告诉我，周围是一个真实的世界。
　　我摸了摸脸，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，转动身体望向每一个方向。
　　周围是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，巨大球体内部的一切，都在刹那间改变了。
　　我甚至怀疑，我们已经回到地表，身处在天龙山原始森林里。
　　但是，这种怀疑很快被事实否定了。
　　当我转体180度，看向我们走过来的方向时，立刻倒退了几步。
　　天哪！我看到一个黑色的、巨大无比的半球体矗立在地平线上，几乎占据整个天际。
　　这个半球体太大了，超过我见过的一切东西。我看不到它的顶端，云层在其周围环绕飘动。
　　我第一眼看到它时，还以为空间被撕破了一个大洞，整个世界都在跌落进去。
　　半球体顶天立地，已经超出山峦的范畴。
　　大地默默承载着这个庞然大物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，似乎它就是这个世界的唯一主宰。
　　半球体的存在告诉我，眼前的世界虽然与地表世界极其相似，但它们肯定不是同一个世界。
　　那么，这个世界又是什么世界呢？
　　我看向两位教授，他们正端着望远镜，观察那个巨大的半球体。
　　我也掏出望远镜看过去，发现半球体的表面分布着数不清的孔洞。我非常熟悉这样的特征，立刻想到地壳中的巨大球体，两者竟然十分相似。
　　我移开望远镜，虽然看到的是一个半球体，但大脑对图像的补全功能，告诉我它是一个标准球体，另一半隐藏在地面以下。
　　我甚至觉得，这里的半球体和地壳中的巨大球体，两者大小也相同，像是一对孪生兄弟。
　　只是我不明白，为何会存在两个巨大球体。
　　更加不明白的是，巨大球体内部，为何会存在一个跟它一模一样的巨大球体。
　　我继续望向半球体，思路突然一转，心说不会吧？
　　难道说，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半球体，就是地壳中的巨大球体？
　　这种想法像是闪电一样击中了我。
　　我深吸一口气，越想越不对劲，事情走向诡异，超出了常理。
　　似乎，我们经历了一个悖论。
　　我摸了摸下巴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，集中精神梳理了一遍我们的行径路线。
　　首先，我们穿过地下峡谷，进入了巨大球体外表面上的孔洞。
　　然后，我们穿过巨大球体的外壳，进入了巨大球体内表面上的孔洞，最后通过分支隧道，抵达了地面。
　　但是现在，我们为何会站立在巨大球体的外面，而不是里面？
　　自己嵌套自己，这就是我们遇到的悖论。
　　好比你打开房门进入了房间，却发现自己仍然站在房间外面。
　　我看向四周，感到哭笑不得，巨大球体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谜团，我们距离答案越来越远了。
　　很快，山脊背后的那轮红日，越升越高，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。
　　“我们看到的，会不会是幻象？”王胜利试探性地问道。
　　“绝对不是幻象！”杨教授走过来，斩钉截铁道：“这里就是巨大球体内部。这里的一切，已经超出人类的认知范畴。”
　　“也有可能，是我们来到了其他地方。”黑眼镜道，“我们穿越巨大球体外壳时，已经离开原来的位置，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。”
　　“乾坤大挪移？”王胜利问道。
　　“是虫洞。”我推开王胜利，“我们进入了虫洞，瞬间来到宇宙的另一边。”
　　我可以接受黑眼镜的想法。因为我们曾经昏迷过，谁也不知道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情。
　　而且，我们醒来时的感觉非常奇怪，我们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。
　　“我们一定在巨大球体内部！”杨教授坚持己见，“我们不能因为遇到无法理解的现象，就认为已经脱离事物的本原，或是认为出现了另外一个事物。”
　　杨教授语气坚决，态度霸道，似乎他认定的事情，就一定是正确的。
　　然而，我对他的话似懂非懂。
　　他好像在说，不要因为一个人装扮成一只猴子，就以为他是一只猴子。
　　产生这种错误认知的根源，在于不了解事物的变化过程，或是根本不知道事物是会变化的。
　　我和黑眼镜没有说话，杨教授固执的像个孩子，根本无法沟通。
　　“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。”王胜利道，“既然情况不明，我们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，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
　　说完，他招了招手，带着我和两位教授，走向前面的山谷。
　　我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，这个神奇的世界与地表毫无差别，只是身后那个巨大的半球体，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们，这里是一个不同的世界。
　　王胜利依然哼着小曲，这个神奇世界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。我们能够更好地活下去，也有更多的时间探索未知。
　　进入山谷后，满眼的翠绿和清新的空气让人感到心旷神怡。
　　不时地，会有几只小型动物穿梭在草丛里，忽隐忽现。
　　王胜利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，像是一个旅者。
　　但我总觉得，四周的美景透着一种无法言状的妖异，并不是真实的。
　　山谷深处的植被更加茂盛，形形色色的枝叶充满地表空间，人走在里面如同镶嵌在植被当中。
　　我和王胜利的个头超过一米八，走到哪里撞到哪里。两位教授更是费劲，吃尽了苦头。
　　由于植被太过密集，很多地方人根本走不过去，只能采取迂回前进的方式，选择从枝叶的缝隙中穿过，犹如爬行一般。
　　好在艰苦付出得到了回报，途中我们遇到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，水中游弋着各式各样的鱼儿。
　　四个人欢呼起来，一起脱得精光跳进溪流，认认真真把自己洗了一遍，包括所有衣物。
　　回到岸上，我闻了闻，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终于消失了。
　　整个人神清气爽，步履轻盈，像是获得了新生。
　　晾干衣物的同时，我和王胜利回到溪水中抓了几条肥鱼。
　　然后，四个人搭起支架，升起篝火，将肥鱼烤熟，味道鲜美可口。
　　吃饱喝足后，我们休息了一会儿，收拾东西继续前进。直到夕阳西下，我们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类存在的痕迹。
　　长途跋涉中，两位教授一直咬牙坚持，体力已经透支，几乎到了迈不开步子的程度。
　　王胜利抬头看看天空，决定宿营。
　　两位教授一起倒在一块山石上，再也站不起来。
　　我和王胜利继续坚持着，就近选择了一块空地准备安营扎寨。
　　正要开工，我隔着茂密的枝叶，突然看到一顶绿色帐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