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魔咒

　　红叔猛吸了口烟，说道：
　　签了，可就这该死的合同坏事！上面写的是一月做满30天才发400，少一天扣一天，本来这也没啥，可这该死的刘老二就拿这条来压榨我们大伙，谁表现好那有可能给你做满月，谁要是偷懒/说坏话，嘿嘿，你一个月十天都上不到，更可恶的是每天要去报道，不去就扣钱，去了没活干也扣钱，一个月都搭在这上面了也不能去外面找活。
　　你看，上次吃饭时我就说错话了，那监工记下我名字后这个月我都可能没活干喽，要吃西北风风喽。
　　谢鸿儒震惊了，这满满的剥削啊，摇摇头问红叔说错什么话了？
　　“呵呵，就是试用期的事啊，刘老二跟我们这些加了工资的人说，谁要是说试用期的事谁就要受惩罚，上一次有人可是三个月没活干，活活被逼去偷东西被抓了，想想都心酸啊。”
　　是啊，天天报道又不给活，走又走不开钱又没有，实在没饭吃了不是逼着去要饭吗？可谁甘心要饭呢，一急眼就做了违法的事。
　　谢鸿儒终于知道叶师傅为什么那么寡言了，祸从口出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岂不更好？
　　谢鸿儒愤怒了，这二娃不就是活生生的在耍自己吗？要是早说每月工资200自己也不会来啊，即使来那也是提前盘算好的啊，你说现在这两月又两月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，幸好今天来找红叔问了个明白，要不然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呢！
　　鸿儒赶到二娃家想问个明白，要不然太憋屈了，二娃不在家，左等右等天都黑了还没回来鸿儒只好先回家了。
　　到家后再给肖君说了红叔给的话，肖君稍一琢磨觉得也没啥啊，你看反正都是一直试用期一月200，天天干活也是两百，签了合同休息半月还拿两百，还占便宜了呢。
　　还别说谢鸿儒坐着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，再说了不是说表现好二娃还给干满月呢，反正自己不偷懒也不说错话，即使一个月多休息几天也比现在一个月拿两百强，这样一想，觉得也没多吃亏啊。
　　过了几天谢鸿儒还是忍不住往二娃家去了，推心置腹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，二娃也默不吭声，等鸿儒好一通说完后才点起烟说道：
　　“谢老师啊，你也是文化人儿，听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吧，并不是我不给他们涨工资，而是只有师傅才能涨啊，你说一个挑砖的能涨到哪去？我可是苦口婆心叫他们好好学，但他们没文化啊学不会砌墙算角度啊，拉水平都拉不好砌的墙歪歪扭扭的你说怎么办？
　　你想想你让红叔一直挑砖，五年/十年/二十年，他还能挑得动吗？你看叶师傅，之前来我这也是挑砖，二个月后我教他去学砌墙，你看学会了工资高还不累，越老越吃香！是吧，谢老师。
　　再说说你，你觉得你能挑多久？一年还是五年？五年后呢？还挑？但话又说回来了，做一行精一行，连挑砖都挑不好你其他活做的好吗？是吧，来来来，吃菜。
　　我其实就是锻炼锻炼你们的心气和学习能力，我还跟你说个秘密，有个刘师傅可是边挑砖边学砌墙的，怎么学？一天的砖提前挑完，再去砌墙师傅那打杂，你可知道你不帮忙人家是不会教你的，就这样一年时间拼命学出来的。”
　　谢鸿儒多少还是有点学问的，鱼与渔鸿儒还在课堂上向学生讲过，现在听来可是深有感触，一是生活感触，生活上的鱼与渔比课堂上的鱼与渔可是深刻多了，二是从说教变成受教，这么浅显的道理从一个自认为不学无术的人身上说出来教育自己，内心难免有些蹉跎。
　　二娃说的对，不能老是想着挑砖，能涨多少工资？又能挑多少年？
　　谢鸿儒准备悉心学习和做工，这天又是浇楼，又遇见了上次浇楼的几位兄弟，有一人走过来说道：
　　“怎么还在挑砖啊谢老师，像你这样有学问的不去教书太可惜了，不教书也可以去大城市啊，窝在这小山村里上工地干活可是太可惜了哦。”
　　“蔡德民，你可笑话我嘞，我可没多少学问哦，叶师傅还教我挑砖拌泥沙呢，这些都是学问，都是值得我去学嘞。”
　　蔡德民咂咂嘴卷起烟丝，掏出火柴划拉划拉几下，点着烟丝猛吸几口，吐了吐几口烟圈
　　“谢老师，你个书呆子哦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哦，真蠢哦！”
　　说完蔡德民就摇摇头离开了。
　　蔡德民看谢鸿儒傻傻的拿着200块一月复一月干着最累的活，谢鸿儒看蔡德民年纪越来越大还一无所长，都是摇摇头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，多说无益，谁说谁估计都是打哈哈听不进去。
　　学习的时间是快乐的，提前挑完砖和完水泥的日子是难受的，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悄悄的过了。
　　身心疲惫，这是谢鸿儒的切身感受，但为了学习这砌墙浇楼建房技术，谢鸿儒只能咬牙坚持。
　　领工资时二娃又如出一辙的说了一堆贴心话，又是两个月的试用期，可鸿儒也知道套路，非要签一月400的合同。
　　果真像红叔说的那样，签完后就有天没天的叫你休息，还基本上一天休一天，恼火的很，最让人恼火的是记工时制度，上工后把约着两天的活给你算一天，做完就算一天，做不完明天免费来做，不给算工钱的。
　　这样一来记时15天干的活其实要干30天，而工资只算15天，这一算还不是200吗？这到底是涨了工资还是没涨？
　　问问其他人也是这个样，可是到底是涨了，万一哪天干活干的快那不就是赚了吗？你看大壮一上午就能挑完一层楼的砖，而一般人要一天，大壮就是赚了啊。
　　谢鸿儒有些悲哀，这完全不是赚不赚这点蝇头小利的事，明显是残酷的剥削，故意让点蝇头小利让你拼命的干活以为赚了，且树立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标杆，让大家都看得到，摸得着，绝不是欺骗。
　　谢鸿儒看清了又能怎样？还不是无奈的继续苟活？……
　　两月又两月，两月又两月，谢鸿儒签了合同又当了学徒，凤霞也是会坐会爬了，唯一没变的是每个月还是200，就像个魔咒一般，怎么都破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