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：车

　　赫尔法斯带着猎人团队出发前往牧部落所在的地址，这是一个拥有四五百人的部落，并不算小，但是也不是特别大。
　　这个部落非常有特点，他们基本不会居住在一个地方，而是会在几个地方固定的迁徙，他们豢养的牧兽之中不仅仅有绒龙兽还有着另外两种，分别是地龙兽和峰背龙兽。
　　二者都是可以作为骑乘的龙兽，不过峰背龙兽能够承载大量重物，但是动作迟缓，耐力更强；地龙兽速度更快，但是耐力很差，承载力也较弱。
　　赫尔法斯坐在地龙兽的身上，学习着如何驾御这种兽类，他感觉非常新奇。
　　他之前也尝试着驯服龙兽来骑乘，不过最后都失败了，看牧部落用来骑乘的龙兽，一个个温顺却亲和于人，他觉得这应该不是一两代人的成果。
　　而是持续十几代人甚至更久才能做到的。
　　“赚大了。”
　　这是赫尔法斯的想法，光是这两种龙兽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收获了。
　　从地龙兽身上下来用树叶喂食着地龙兽。
　　这个时候有人靠近了过来，对着他说：“赫尔法斯大人再往前走半天，差不多就应该到了。”
　　赫尔法斯扭过头去看向了对方。
　　那是牧部落的首领，一个皮肤黝黑健壮的女人，大约四十多岁，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做奶奶的年纪了。
　　但是其看上去依旧很健康，气势和眼神非常凌厉甚至可以说是凶猛，作风也如同气势一般干练。
　　行走的途中，他甚至看到对方徒手将一头暴走的地龙兽给按在地上，生生让对方屈服。
　　她的几个儿子也如同她一般强壮，都是能够和猛兽搏斗的好手。
　　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
　　“谢谢你送给我的地龙兽。”
　　对方依旧低着头：“那是我们的荣幸。”
　　赫尔法斯将手上的树叶喂完了，拍了拍手，宣布整个队伍休息一会，接下来会一鼓作气地抵达目的地。
　　而他也趁着这个时候，问起了对方另外一些问题。
　　虽然已经答应了牧部落的加入，不过有些问题他还是想要问清楚，或者说将双方之间的疑虑说开了，避免后续的问题。
　　“我很想要问。”
　　“你为什么这么想拥有力量，你年纪也不小了吧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就算能够使用怪异的力量也不可能活得更久。”
　　“而且你的部落也很不错，也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机，为什么这么想要加入我这个刚刚才建立起来的……”
　　“嗯……部落呢？”
　　赫尔法斯实际上并没有觉得自己建立的是一个部落。
　　最初的时候，他只是觉得这一片地方实在是适合建立起一个大型的龙人聚集地，同时避免受到怪异的侵扰，就这样浪费了实在是有些可惜。
　　他想要将这个地方运用起来，然后让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一同居住，互相提供便利和帮助。
　　不过在世人的眼中。
　　这就是一个部落，而他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。
　　而有些行为一旦开始了，人一旦聚集起来，就形成了责任，让他也必须持续地做下去，为自己拉开序幕的行为负责。
　　让他不得不想得更多，考虑得更多。
　　这个强壮得能够和龙兽角力的女部落首领抬起头，十分认真地说道。
　　“我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孩子们能够更好地活下去，我们的部落能够更长久地存在下去。”
　　“在此之前我是看不到希望的，我们朝不保夕地游走在这片大地上，躲避着怪异的追逐和龙兽的猎杀，我见惯了一个又一个部落的覆灭和离散。”
　　“我知道就算我们自己，也一定会有一天在某一天，某一场灾难下彻底消失掉。”
　　“我们渴望有一种力量可以庇护我们，让我们避免这种命运。”
　　她看着赫尔法斯，对着他说。
　　“而在您的身上，我看到了这种希望。”
　　赫尔法斯没有说话，女首领接着说道。
　　“我相信在您身上看到这种希望的并不止是我一个人，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拜见您。”
　　“实际上在我第一次听到您的名字的时候，听说赫尔法斯大人您能够封印怪异的那一刻开始，我那个时候就想要来拜见您。”
　　“因为我们期盼您这样的存在太久了，也太渴望着有人能够打破这万年来不破的轮回。”
　　“只是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明白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，您是一个走入人间的神人，还是一个游走于大地之上的怪异。”
　　“直到有一天我知道您建立了一个属于你自己的部落，我就彻底明白了。”
　　对方没有接着说下去，只是直直地看着他脸上的面具。
　　赫尔法斯听到对方这么说，突然感觉到有些压力或许是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到那么多，或许是他觉得自己是否能够做到对方这样的期待吗？
　　最后他给予了回应。
　　“谢谢你的信任，我也希望能够集合大家的力量一起做成一些事情。”
　　“大家一起携手，开创一幅前所未有的局面。”
　　最后他也给出了一些许诺，十分郑重地告诉对方。
　　“如果你们能够帮助我封印怪异·红蜗，我将会许诺你们一个职位。”
　　“我会在你们的加入典礼上将封印物交到你们手上，不过前提是你们必须毫无保留地将知道的告诉我，然后在过程之中提供你们应该起到的作用。”
　　“你们想要获得什么，就应该付出这份代价。”
　　女部落首领听完高兴极了，这正是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最想要得到的。
　　她之前亲口听到了赫尔法斯答应了让他们加入，现在在即将抵达目的地之前又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另一个答案。
　　“当然，我和牧部落的孩子们都会毫无保留，并且随时准备着为您付出一切。”
　　她立刻起身和赫尔法斯再度讨论了一下关于红蜗怪异的种种特征，还有他们口口相传的关于对方的秘密，以及一些发生过的事件等等。
　　赫尔法斯听得很仔细，和之前听到的一些细节互相论证，然后将关键的东西记录在了卷轴上。
　　自从拥有了自己的部落之后，赫尔法斯制作的卷轴和墨水也更好，同样更充足了。
　　这让他用起来，也变得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和舍不得。
　　队伍不断前行，最后来到了一处阴暗的山谷里。
　　这里弥漫着浓重的湿气，地下覆盖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树叶，散发着腐烂的味道，走在上面的时候完全是走在一团软乎乎的泥巴上面。
　　“到了。”
　　“到了。”
　　“就是这……”
　　牧部落的人纷纷开口说道。
　　他们的声音很小，动作也变得轻缓和慢了下来，似乎害怕惊动了山谷里的某样东西。
　　赫尔法斯回头看向了自己带来的猎人小队，做了一个手势之后，大家纷纷将队形散开不再聚集在一起，同时取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。
　　而牧部落的首领也同样让将自己的几个儿子安排下去，带领着所有人开始严阵以待。
　　在牧部落首领的带领下，他们终于看到了此行寻找的目标。
　　“这么大？”
　　“它背上背着的是什么？”
　　“这是虫子还是野兽？”
　　“怪异就是怪异，还分什么虫子和野兽？”
　　“外形肯定有些区别嘛。”
　　“有些怪异完全就不是生命，我听说天上的星星也是怪异。”
　　大家窃窃私语，看着那可怕的怪异心生畏惧。
　　赫尔法斯站在一棵大树下，望着远处趴在丛林之中的庞然大物。
　　那是一只近十米高的红色的蜗牛，彩石玛瑙一样的螺旋外壳就好像一座小山，蜗壳的顶部沐浴着一抹穿透丛林的阳光，散发着璀璨的闪光。
　　就好像一只可怕且贪婪的怪物，将一座“宝石山”背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　　不过在此刻。
　　它自己也被那座“宝石山”死死地压住，看上去连动弹一下都十分费劲。
　　除此之外也让它变得更加迟钝，只要不靠近其身体周围，它也不会主动做什么其他的动作。
　　赫尔法斯注意到，对方的蜗壳很奇怪，因为那壳竟然有两个出口，一个在下面，一个在上面。
　　远远地看完了那可怕的怪异的确存在于此之后，所有人紧接着将目光投向和赫尔法斯。
　　而此刻赫尔法斯摊开了手上的卷轴，再度看了一遍自己关于面前这怪异的特性总结。
　　赫尔法斯确认全部记下来没有问题之后，拿出了自己的封印仪式石板。
　　没错，最近他将木板换掉了，换成了一块质地更加坚硬的石板。
　　“要开始了。”
　　“将怪异给封印起来。”
　　“赫尔法斯大人的那种力量，怪异都无法对抗的力量。”
　　看到赫尔法斯动了起来，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，变得迫不及待，也十分好奇。
　　而猎人们除了好奇之外，还有着自豪和些许的得意。
　　他们早就期待着想要见证这一画面。
　　赫尔法斯让所有人保持安静，紧接着一个人上前。
　　在所有的瞩目之下，赫尔法斯脸上的面具活了过来，黑色面具上的叶子散发着红色光芒，就好像花朵一样张开。
　　密密麻麻的触丝从面具下弹出，缠绕覆盖其全身。
　　紧接着，一只可怕且狰狞的怪异衍生而出。
　　“嘶！”
　　双相魔虫一出现，就立刻扭动着身体挣扎了起来。
　　但是还是抗不过赫尔法斯的控制，它只能顺从赫尔法斯的意志朝着面前的红蜗扑了上去，纠缠在了红蜗的身上。
　　一瞬间，沉睡且迟钝的怪异红蜗惊醒了过来。
　　它那滑溜溜的身体立刻想要缩回壳内，但是双相魔虫的大口已经狠狠地咬住了它，让它无法抽身。
　　它疼痛得剧烈地抖动了起来，那座宝石蜗壳大山也跟着一起摇晃。
　　“咚咚咚咚。”
　　宝石蜗壳摇晃之间撞在了树上，一瞬间整片森林都跟着一起摇晃了起来。
　　而双相魔虫却依旧狠狠地咬着它的软肉，怎么也不肯松口，而这才是第一步，接下来更狠地来了。
　　双相魔虫咬住宝石蜗壳的口器狠狠地扎入它的肉中，紧随其后，一道赤红色的光芒从它的口器里释放了出来。
　　火焰点燃了红蜗的血肉，就好像将岩浆直接注入了它的体内。
　　这下，红蜗抖动得更加厉害了。
　　“快，就趁着现在。”
　　“将油扔上去。”
　　“快一点。”
　　早就准备好了猎人们一同上前，将一个个陶罐扔了过去，砸在了红蜗的身上。
　　那是赫尔法斯收集的，双相魔虫分泌出来的油脂，扔上来只有就看到火焰一瞬间膨胀了数倍，将红蜗彻底点燃。
　　这是赫尔法斯后来摸索出了一种加强攻击方式，可以增强双相魔虫的火焰威力。
　　火焰冲天而起，红色的怪蜗在其中痛苦地扭动着，但是双相魔虫却丝毫不畏惧那火焰，甚至还有些享受。
　　赫尔法斯一上来就尽全力给对方重创，这是丝毫不给面前的怪异机会，一开始就要让对方变得不能反抗和逃脱，彻底地完成被自己控制和束缚的那一条规则。
　　红蜗立刻被烧得浑身焦黑，这下子直接遭受重创，从红蜗变成黑蜗了。
　　赫尔法斯趁热打铁，立刻念起了咒语。
　　“以祇柱之名，封印面前之怪异。”
　　“怪异·红蜗。”
　　“此怪异拥有特性……”
　　他直接放弃了用嘴巴颂唱，而是通过心灵震动的能力将那声音送入了红蜗的意识里，非常长的一段咒语，在赫尔法斯的嘴巴里只不过是一瞬间就给念完了。
　　“封印！”
　　赫尔法斯召唤下了祇柱的一部分光影，直接镇压在了红蜗的身上。
　　按照过往的经验，当完成了这一步之后面前的怪异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了，只能等待着变成一件封印物，背上赫尔法斯送给它的真名。
　　但是让赫尔法斯没有想到的是，面前的红蜗面对封印的力量挣扎得更加厉害了。
　　宝石蜗壳大幅度地左摇右晃，巨大的力量带着山谷的地面和丛林也隐隐跟着一起摇曳。
　　突然间，赫尔法斯听到了一声脆响。
　　“噔！”
　　在赫尔法斯的眼前，光柱化为了泡影，仪式宣告失败。
　　它竟然挣脱了柱的镇压。
　　“怎么回事？”
　　“怎么会失败的？”
　　赫尔法斯先是一愣，但是随后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　　赫尔法斯的声音从双相魔虫的体内传了出来，面向牧部落的那些人，尤其是该部落的首领。
　　“你们提供的信息有问题，它的力量绝对不仅仅只是你们所说的那些。”
　　而赫尔法斯的话音刚出，被双相魔虫和他一系列攻击给打蒙了的红蜗终于反应了过来，开始了反击。
　　其张开嘴巴，爆发出一阵无声的气浪，直接将周围的所有人掀翻在地。
　　其中有一部分人，直接被这股气浪给震得晕了过去。
　　这不是什么超凡能力，只是红蜗发出的叫喊，但是哪怕是如此对于凡人来说也难以抵挡。
　　牧部落的首领也慌了：“可是，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啊？”
　　“之前我们看到它用的，也只有我们所说的那几种力量。”
　　赫尔法斯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多问，他觉得对方应该不会隐瞒，他都已经许下了承诺，对方这个时候隐瞒有什么意义。
　　封印失败之后赫尔法斯还可以借助着双相魔虫之面的力量逃跑，牧部落的人不仅仅什么也得不到，还会死伤惨重。
　　他没有再说话，立刻一边保持着控制束缚红蜗的状态，一边观察起了红蜗接下来的动作。
　　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，还不如多观察一下面前的怪异，看看到底漏掉了什么，是不是还能补救一下。
　　对方被自己一系列攻击逼到了这个地步，接下来一定还会露出一些底牌的。
　　看到封印失败。
　　立刻有人想要逃跑，有人则拿着弓箭和投矛向着红蜗攻击。
　　“咻！”
　　而面对迎面而来的弓箭和投矛还有众人的围攻，红蜗头上的两只触角的其中一只咻的一下慢慢缩了回去。
　　然后，慢慢地挤出来，而另一个触角慢慢地缩回去。
　　这个时候，周围所有人的动作也都慢了下来，变得迟缓且呆滞。
　　“第二特性。”
　　“这是怎么做到的？”
　　赫尔法斯可以确定，这种力量作用的只是人。
　　因为树上飘落的树叶是正常的速度，弓箭和投矛的速度也没有减缓，但是所有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。
　　“影响了人的大脑？”
　　“影响了人的运动神经？”
　　“还是其他的什么？”
　　一瞬间，他的脑海里本能地冒出了几种想法。
　　不过赫尔法斯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，还有自己脑海里浮出的想法和灵感到底是什么，红蜗又发动了另外一项能力。
　　它一方面减缓了所有人的动作和攻击，同时它背上的宝石蜗牛壳也绽放出了光芒。
　　一股强大的吸力释放从蜗牛壳的上面出口释放而出。
　　一个手持弓箭的人拉着弓的手一瞬间松开，木弓也掉落在了地上，他身体在快速漂浮而起，嘴巴却在缓慢地动着。
　　“不，我被抓住了，我被……它抓住了。”
　　和他一样的，还有好几个。
　　“放开我。”
　　“拉住我。”
　　“救救我。”
　　靠得最近的几个人直接被吸了起来，然后直接被蜗壳抽了进去。
　　他们还来不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，就直接消失不见。
　　紧接着，就看到原本遭受魔火重创的红蜗躯壳开始慢慢恢复，甚至挣扎的动作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。
　　而蜗壳释放出来的吸力和范围正在扩大，覆盖向那些动作迟缓，根本来不及逃走的龙人们。
　　“不好，我也飞起来了。”
　　“完了，我跑不掉了。”
　　“不要。”
　　“不要吃我。”
　　越来越多的人被锁定和吸住，他们面露惊恐，他们疯狂地想要跑向远方，但是脚步迟缓得就好像蜗牛一样。
　　哪怕他们怎么用力，也无法迈开步子。
　　危机降临，对于赫尔法斯也同样如此，一旦让面前的怪异恢复了力量，赫尔法斯估计也要危险了。
　　因为他的力量正在慢慢耗尽，他要么现在放弃所有人跑掉，要么后面就要面临红蜗怪异的反攻倒算。
　　不过此刻赫尔法斯反而不着急了。
　　因为刚刚红蜗释放出的奇特力量，还有自身发生的变化也让赫尔法斯注意到了它的另外一种特性。
　　对方自救的行为，最后反而将自己送入了败亡的道路。
　　赫尔法斯丝毫没有犹豫，趁着自己还控制住红蜗的时候，立刻再度开启了仪式。
　　“以祇柱之名，封印面前之怪异。”
　　仪式阵纹再度展开，并且迅速扩大。
　　赫尔法斯再度念出了之前的咒语，并且，又在原本的咒语上添加上了一条。
　　“特性3：它的蜗壳能够释放出强大的吸附吞噬力，可以将生命分解，同时弥补和修复自身力量。”
　　祇柱之影降临，重重的压在了怪异红蜗的身上。
　　这一刻，红蜗再度爆发出了那没有声音的声浪。
　　气浪掀开，直接将被蜗壳锁定飘在空中的一大群人吹开，重重地砸在地上。
　　“嗡嗡嗡！”
　　明明听不到声音，但是大脑却在嗡鸣。
　　虽然被砸得头晕目眩，但是一众人却从生死一线里逃了回来，也同时挣脱了红蜗的那种特殊的迟缓能力。
　　他们惊恐地翻身爬起，目光立刻看向了红蜗和双相魔虫。
　　而在他们的目光里，那小山一般的怪异在光芒下一点点消失。
　　最后，一个高大的螺旋形状的货柜，或者说是车厢一样的东西慢慢地掉落了下来。
　　那是全新的封印物。
　　直到那封印物重重地砸在地上，发出一声巨响的时候，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。
　　随即，整片山谷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。
　　“赢了！”
　　“赫尔法斯大人成功了。”
　　“我们赢了。”
　　所有人激动得大喊大叫，他们都以为这一次出现了意外，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。
　　却没有想到最后峰回路转，还是将怪异给封印了。
　　“怪异完蛋了，它被赫尔法斯大人封印了。”
　　“我们成功了。”
　　欢呼声，雀跃声此起彼伏。
　　他们亲眼目睹了封印怪异的壮举，看着如此强大的怪异最后变成了一件封印物，他们感觉不可思议，也似乎看到了某些希望和可能。
　　同时他们也望着那个从“蜗壳”上走下来的人影，目光流露出崇拜的神色。
　　赫尔法斯看着那个依旧有着十米高的车厢货柜，手触碰在了上面。